文 | 禾雨
“如果你觉得你的POS机费率有点高了，随时都可以联系我，给你更换机器，2020做我的客户，我宠你！”
近一段时间以来，多个POS机代理在朋友圈中开始频频发布类似的“切机”宣传文案。
其实，在POS机推广圈子中，切机并不少见。
随着POS机覆盖面不断扩大，市场也开始趋于饱和，二次开发别人的客户，成为POS机代理们获客的选择。
据了解，此次切机潮的到来，或与多家支付公司上调POS费率有关。
在实际的利益面前，代理们开始无视监管和规则。
POS机费率上调或成趋势
从今年五月份开始，多家支付公司便开始相继上调POS费率。
据不完全统计，截止目前市场上有接近30种POS机调整费率，涨幅在万二到万七之间。
其中，瑞银信瑞付大POS机费率涨幅最大，达到万七。
“涨肯定是要涨的，不然支付公司要死。”有POS机资深用户感叹道。
实际上，POS机费率调整的事件时有发生。
“支付市场的价格相对市场化，上升下调都属于正常现象。”支付行业从业者叶伟告诉消金社。
相对于银行，POS业务可以称得上是支付公司的核心业务。尤其是双寡头的形成，更是进一步挤压了市场上其他支付公司的生存空间。
也是因为如此，早些年支付公司在推广POS机时竞争异常激烈，打价格战更是成为常态。
在覆盖市场阶段，为了维持价格优势，支付公司普遍会提供一些补贴政策。
而现在，这种模式难以为继。
第一，双寡头存在。
消金社了解到，目前有牌照的支付机构，整体分为三个梯队：
第一梯队是支付宝和财付通；
第二梯队是拉卡拉、易宝、联动优势、连连支付、平安付、百度钱包、京东支付和快钱支付；
第三梯队是剩余的200多家。
现实情况是，支付行业中有90%的业务都让支付宝和财付通给覆盖了，第三梯队的支付机构基本处于无业务状态。
P2P落幕、现金贷被整顿，更是让支付行业雪上加霜。
第二，政策趋严。
在断直连、备付金交存的背景下，支付公司利润空间被进一步压缩，还面临着较大的转型压力。
“如何加强业务合规性，符合监管反洗钱要求，也是要渡过的一道门槛。”支付行业从业者梁宇表示。
据支付百科统计，今年仅仅过半，第三方支付机构的罚单金额已经超过2.6亿，而过去两年全年的罚单金额只有1.7亿和1.6亿。
“今年第三方支付行业的罚单较多，证明国家对金融管制，以及对第三方支付整治的决心。”梁宇判断。
第三，疫情冲击。
随着疫情的到来，支付行业受到较大的冲击。
“支付本身是跟居民消费高度相关的行业，居民消费意愿下降的话，支付机构的营收就会下降。”叶伟说。
但他认为，疫情的影响是暂时的。
拉卡拉2020年一季度报告显示，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业收入同比下降19.57%，缘由突发的新冠疫情对国内经济造成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，公司支付业务手续费收入有所下降。
种种因素的堆砌，也就意味着支付公司想要活下来，就不得不考虑盈利问题。
梁宇认为，中国支付行业目前已经步入成熟期，C端领域竞争格局比较稳定，B端行业以及一些蓝海领域，竞争比较激烈。
“跨境支付、SaaS服务、定制化服务。”梁宇举例道，拉卡拉上一年年报显示，公司SaaS服务增速明显，让更多第三方支付机构瞄准这一市场。
而调整POS机费率，也是支付机构维持盈利能力的关键措施。
此外，不容忽视的是，造成目前市场上POS机费率混乱，其实与POS机推广模式有关。
代理模式，靠“差价”赚钱
“没有能力去发展商户。”上述POS机资深用户告诉消金社，很多支付公司需要代理商来开发和维护用户。
而事实上，代理之间也有明确的层级制度，层层分润，依靠费率“差价”赚钱。
“以前做POS机都是月结的。”开店宝POS机代理老胡透露，“县代要等市代，市代要等省代，省代要等总代。”
也是因为如此，在以前的结算模式中，很容易出现延迟结算的现象，甚至还会出现上级代理掐断分润的情况。
老胡介绍道，自己代理的POS机是总部直接结算，不仅能做到分润日结，而且就算以后不做代理了，已经安装机器的分润也会发放。
而代理们能拿到的这些手续费，其实就是刷卡费率的差价。
“比如我给代理的结算费率是51，他可以给一般客户60，这样就能做到分润万九。”老胡说。
也就是说，客户一个月刷1万，代理们就能赚到9元。
除了推广POS机外，代理们也可以通过发展下级代理来赚钱。
老胡举例解释，比如你的结算费率是51，你可以给后面的代理开52，“这样用户刷1万，他赚8块，你就能赚到1块。”
在这种模式下，不管发展到几级，代理们都能分到差额的手续费。
但想要成为POS机代理，需要先购买机器。
“38元一台，但每台能赚60元。”老胡计算说，用户首刷3000元激活可以返38，第二个月和第三个月分别刷满3000元，每个月都返20元，三个月内刷满1万元，还能返20元。
但有奖也有罚，如果机器安装后，用户未在三个月内刷满1万元，代理将面临99元的罚款。此外，机器丢失也会罚款99元。
“以前有的POS机要收用户押金，比如有的装一台就能赚298元。”老胡感叹道，现在很多POS机不要押金，所以用户不会选择有押金的POS机。
老胡原本是做贷款中介的，后来才转型做POS机代理。事实上，贷款中介转型或兼职做POS机代理似乎成为一种趋势。
“前几年宜人贷、钱站都是五万、八万的额度。”回想起做贷款中介辉煌的时候，老胡有点落寞。
曾经也有银行找老胡做POS机代理，但他因为瞧不上POS机的分润比例拒绝了，现在的他却后悔没有早点入场。
“现在做贷款中介有时候一周都开不了张，但是做POS机代理的每天都有入账。”老胡感叹道。
事实上，除了分润比例外，对于代理们来说，推广能力也是决定他们收入的关键。
老胡将POS机代理的工作比作高速收费站，“一辆车一年能走几次，只有车足够多才能赚钱。”
消金社观察到，在地摊经济火热时期，拉卡拉的代理们就曾在成都地铁站口摆摊，销售机器。
“摆地摊很正常，也是一种引流方式。”老胡说。
但随着POS机市场趋于饱和，获客难度加大，代理们开始通过切机的方式获客，也就是二次开发别人的客户。
支付公司集中上调费率，更是给代理们提供切机空间。
再现切机潮，或存合规风险
最近一段时间以来，多个POS机代理的朋友圈中，都开始发布“切机”文案。
截自POS机代理朋友圈
有用户向自媒体反映，自己每天都能接到十余个切机电话。
针对切机乱象，拉卡拉、通联支付、随行付、付临门等多家支付公司都陆续发布了相关声明。
以拉卡拉为例，其在声明中提到，市场上出现不法分子冒用拉卡拉名义，以费率调整、产品升级和优惠活动推广为由违规推销POS器具。
拉卡拉声明，其从未通过短信或电话等形式进行终端更换活动。
综合代理们朋友圈推广文案，费率高、跳码厉害、刷卡没积分等都是切机时的常用话术。
在切机的过程中，代理们通常会采用电销、网销等方式推广。
事实上，央行曾发文明确指出，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在网上买卖POS机（包括MPOS）、刷卡器等受理终端。
除了涉嫌违规之外，POS机电销的背后还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。
5月7日，江苏南通、如东两地公安破获一起特大“暗网”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。
据报道，费某在昆山经营一家代理各支付公司POS机刷卡业务的公司，其从一位犯罪嫌疑人处购得350万条POS机刷卡消费数据，并分发给业务员进行有针对性地电话推销。
南通市公安局网安支队支队长张建表示，买家庞大的需求，一定程度刺激了这一网络黑产的发展，“这就很容易成为其他网络犯罪的‘帮凶’。”
消金社发现，从去年85号文发布以来，多家支付公司发文禁止网销、电销POS机。各大POS机代理，也在朋友圈发起抵制电销、网销的活动。
“电销的机器很多都是诈骗。”老胡告诉消金社，除了政策风险外，电销机器在安全性方面也没有保障。
四川警方曾通报称，有犯罪团伙通过通过打电话或添加微信的方式推广POS机，并将机器邮寄至用户手中，最终利用POS机诱骗金额高达500万。
POS机推广圈里流行一句话：你看中的是低费率，人家要的是你的全部资金。
其实，市场上一些宣称0费率的机器，其实都有套路。
“就是靠刷卡手续费赚钱的，怎么可能0费率？”老胡说。
他以自己代理的POS机举例，之所以宣称是0费率，是因为将刷卡的手续费换成礼品，所以就相当于是0费率了。
疫情冲击、竞争激烈，POS费率上涨……
规则和利益面前，POS机代理们的艰难选择。
注：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。
标签： 支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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