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语:从中国走到所谓的西方发达国家,我是抱着“乡下人进城”的心态而来的,然而头几日颠沛流离的体验下来,彻底扭转了我这种抬头仰视的姿态,我开始平视这些所谓的文明之地,甚至很有一种古代文人遭贬谪后被发配边疆的萧瑟感,“乡下人进城”的心态变成了“城里人下乡”。
内容来源:本文由郎言志(liusilang520)独家原创,作者马可波郎·刘斯郎。原文标题《马可波郎游记(5)我的钱包被偷了》
在威尼斯梅斯特雷的夜色中,我远远地欣赏着几个醉鬼沿街打砸;在梅斯特雷的国家级枢纽火车站里,我感受着跨越半个世纪的岁月芳华;在内斯酒店里的马桶边上,我和酒店客服一起品尝能喝的厕所水;在古色古香的城市街头,我体验着被吉普赛人打劫的惊心动魄······
这是我初出国门,初到发达国家头两日遇到的种种惊喜。如此种种,此前皆已撰文与大家分享了。
这香甜的洋空气,是真的又“香”又“甜”,香得让人精神恍惚,甜得让人睡觉都能吓醒。
当然,比起这些,更大的惊喜是到这的第二天,恰逢当地的节假日,依地方习俗,包括超市和许多餐馆在内的众多商铺都闭门谢客了,这也就导致了我后来近乎一整日没有进食的遭遇。饿得头昏眼花的我,决定到中餐馆碰碰运气。
(1)
在去中餐馆的路上,我坐在公交车里,一路望着街景,心中充满了悲凉之意,这种悲凉之意不仅仅是“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”的心理落差感带来的,更是眼前彷如荒无人烟般是死寂带来的:超市关门,便利店关门,银行关门,名气偌大的一个发达国家省会城市,午后的街头竟很难寻到人影,萧条得令人惶恐,此般“人气”还不如中国偏远的小镇。
不过,也许是因为这里习俗如此吧,不像中国人“每逢佳节嗨上天”,这里的人是“每逢佳节睡三天”。所以,对于当时的我来说,还是很期待次日的节后光景。我突然开始很怀念中国的“喧嚣”:原来,我在中国厌弃的喧嚣,其实是一种进步,它意味着社会发展、经济进步、生活便捷、富有人气······
▲发达国家意大利节假日的省会城市街头寂寥情景,图为市中心主干道之一。这种情景,可能有点像中国人理解的“疫情封锁”······
我在沉默的思绪中,一度悲怆地握紧了拳头,世界观的重塑过程是异常痛苦的,痛苦得以至于自己总是心想该怎么去夸耀这里的繁华:每个人都有好的福利保障,即便看起来如此萧条老百姓也没饿死,老百姓收入高得都不愿意奋斗了,古色古香的风情才是文化的传承,哪怕它古得近乎原始······啊,内在美······
于是,为了显示自己的远行没有那么落魄,我在朋友圈中写下了这样的赞美:啊,真美。就三个字,不能再多了。
当时的我突然理解了一句话,这句话是在我到来之前,一些海外华人用来调侃这些西方发达国家的用语:好山好水好无聊。可怕的是他们上个世纪就这样了,更可怕的是一个世纪后他们还这样。
站在公交车的车厢里,我手里揣着刚刚打完墨的公交车票,心中百感交集。想着方才上公交车时,因为不懂上个世纪的“发达系统”怎么操作而被车上的几个年轻人蔑笑,心中便很不是滋味。我本想是来到这里探个发达国家的究竟,然后回去唤醒我的同胞的,却不想,到了这里,居然开始满心想唤醒这里的人:东渡中国看一看,世界早就变了模样。
(2)
下了公交车后,我走在寒凉的秋风中。来自东欧的寒潮跃过了阿尔卑斯山,像疯了一样地裹挟着冰冷的空气与街头碎物,阵阵袭人,偶尔夹杂在其中的雨水,则像冰珍珠一般,打在脸上直透人心。
凌冽的寒风与偶尔零落的雨珠,配上这老旧的街巷,倒也显得别具一番韵味。甚至还能让人想起戴望舒的《雨巷》:独自彷徨在悠长,悠长、又寂寥的雨巷,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······
啊,这意境真是太美了。只是掏出手机,时有时无的信号和飘忽不定的手机定位实在是让人头疼。走在那错杂的巷子里,我心情糟透了,饿了一天还迷路,手机网络还崩溃,走了半天见不到一个人······当时的情形下,“丁香姑娘”要是遇到我,肯定会被我拦下问:你咋在这鬼地方咧,你手机有信号没有咧?!
不过好在,兜转了半天的我,终于在一巷子的拐角处,找到了那家名为“中国餐厅”的餐馆。但是,这家中餐馆似乎打烊了,大门紧闭,门前的告示显示下午不营业,要到次日中午才开门。
而就在此时,接近冰点的天气里,飘起了微蒙的雨,我撑起了伞,成了丁香一样的男孩:结着愁怨的男孩,独自彷徨在悠长,悠长、又寂寥的雨巷,他希望逢着一个温柔暖人的女郎,然后上前问上一句——小姐,你手机有信号吗······
▲事实证明,在这些“发达国家”遇到这种没信号困扰的不止笔者一个人。
在我心心念念中,我果然盼来了个身材肥硕的白人女郎(看起来像个难民),可是这人不是来帮我的,她踉跄地扶着巷子的墙壁朝我走来,掏出了怀里略带异味的帽子,冲我比划着,示意我施舍些钱币,我不给,她便随着我的步伐走,吓得我这个“丁香男孩”的梦碎了一地。
摆脱了游荡在街头的讨钱妇人,我累得有些步伐不稳。于是我静静地靠在餐馆前还未被雨水打湿的石墙上,像“卖火柴的小女孩”一样,眼前不断晃过佛跳墙、火锅、水煮鱼、咕咾肉等热腾腾的菜。对于当时的我来说,哪怕只是一口热汤,那也是奢侈。
于是,我鼓足勇气,敲响了这家中餐馆的门。幸运的是,在几番敲击之后,餐馆的侧门开了,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,操着一口浓重的温州口音:吃饭啊?打烊了,但可以做点吃的给你,你进来吧。
(3)
我跟着大叔进了餐馆里头,昏黄的灯光下,是很浓的中国风装饰。
大叔喊来了自己的儿子(餐馆主厨),还拿来了一本厚厚的菜单。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“高收入”地区点菜,当看到一小碗米饭2欧元、一小份空心菜8欧元、一份糖醋排骨要十几欧元后,习惯了在中国生活的自己,突然有点囊中羞涩的感觉。但想想这是高收入的“发达国家”,便也略带着抵触心理接受了。
大叔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,于是他凑近我说:觉得贵是吧?刚刚从中国出来,基本都这种感觉,要说过得舒服、吃得爽,那还得是在中国,像我们这种中餐馆,在这里算性价比最高、最便宜的正式餐馆了,中餐馆在这边给人的感觉就像国内的沙县小吃一样,你去老外的店看看,牙缝都没填满,你钱就花光了······人工贵,税也高,一顿饭额外交两三成的税,这里的老外都很少出来吃的······所以我说啊,来这边习惯就好,待久了你就习惯了,所以你一个人就点些能吃饱的就可以了,别浪费钱······
大叔对着我好一顿吐槽。最终,我在大叔的强烈建议下,只点了一小碗榨菜肉丝汤(4.5欧)、一份扬州炒饭(8欧)、一份拌青菜(7欧),掐指一合计,这顿“沙县小吃简餐”居然吃了150人民币(此处说明:对于当地民众来说,这也是昂贵的,当地老百姓交完税手里没什么钱,因此当地人比较少“下餐馆”,具体以后会进一步谈)······
▲直到多年后的2021年,我们在中国仍可以较低价格吃到这种餐食。
大叔的儿子、餐馆掌勺的陈先生在忙活完,也凑了过来,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,他似乎猜到了缘由,对我说:国内刚来的吧,没做好攻略,饿了一天了吧?
我突然觉得他们深知我心,像遇到了知己一样,我对着他们吐槽了这两日的遭遇。我本想他们这些深根海外的人会因为我的吐槽而心感不快,却不想他们对着我说:是这样的,所以我们一家都没移民,赚了钱寄回国,这里跟国内差太多了,几十年不发展了,你看我这店里都没手机信号,还得自己接wifi,前几年就这样了,都几年过去了一点改变都没有,也没人管······所以你有才华啊,想发展啊,尽量还是回国,这边不行了······
我和大叔父子聊了许久,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从大叔父子的讲述中,这个传说中的“发达社会”,还有更多令人失望至极的地方。但我更偏向于认为他们将现象夸张化或我自己的理解有偏差,于是我总笑笑:这样啊?不会吧?好歹是发达国家啊······照这么说,发达国家是过去时了吗???
▲在笔者后来的体验、以及不少华人的反馈来看,“发达国家”确实已经进入过去时状态。
后来,准备结账的时候,我提出了要用支付宝、微信支付或者当地的移动支付端(这并非刻意,因为在中国习惯了网络支付,且2016年的时候中国很多偏远地区都已经普及了移动支付,所以我就惯性地以为这些发达国家可以用)。
结果,他们告诉我不能使用,而且这些所谓的发达国家,几乎就没有移动支付,一些地方甚至连银行卡POS机也用不了,只能用现金······还是纸币现金时代······
我有点难以相信,但这确是事实。于是,我准备拿现金结账。结果,我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,里面不仅有大量现金,还有我的重要证件。
我吓得脸色惨白,慌了神,在这个以小偷、劫匪著称的“发达地区”,遇到这种情况往往是凶多吉少的。情急之下,我提出了“报警”的想法,但餐馆老板却泼了我一桶冷水:没用的,几乎零破案,这里的警察根本不管事,小偷早上抓进去,下午就放了,警察根本不管,地方特色。
我绝望地坐在那里,脑海中晃过了无数个可能被偷的场景:在公交车上与我贴身而过的白人女孩,在巷子里粘着我要钱的乞讨肥婆,下公交车的时候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个非裔男子······
在这个偷盗和劫掠盛行的国家,我瞬间觉得周围的草木皆可能是贼人,感觉毫无安全感。
▲资料图,中国游客乘坐的大巴在欧洲,被直接抢。
(4)
见我无助的样子,大叔决定帮帮我,他让我和他一起出门,把刚刚我走过的路再走一遍。
我们在潮湿的街巷里走了许久。那头发花白的大叔,带着我这个迷途的中国少年,在悠长、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里找我的钱包。
终于,在我们几乎选择放弃的时候,我们在餐馆不远处的墙角处找到了那个钱包,它敞开着拉链,被丢弃在那里,
我赶忙跑了过去,拾起了钱包,里面的所有证件都在,两张500欧元和两张50欧元面值的当地货币也还在(可能因为藏在隐形夹层里没有被发现的缘故),但放在钱包明处的人民币和一百多欧元,已经被人取走。
算是不幸中的万幸,遇到了个笨贼。大叔见状还调侃我说:这倒也不错,多少人被偷了啥都没要回来,偷你的是个好贼,知道把证件还你,在这里遇到这么好的贼,你是走运喽!
我,被偷了,还,走运了······额,这是什么神奇的发达文化,这是第三世界才有的文化吧······
后来,准备坐公交车返程的我被告知,因为假期的缘故,公交车提前停运了。于是,我只好摸着路回去,好在路也不远,走上半个小时便到了。走的时候大叔再三嘱咐我要注意安全,把我说得心慌得很。
但既来之则安之,还是入乡随俗的好。于是,我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座寂寥的城市街头,走着走着暗处有人冲我打招呼,把我惊了一跳。我定眼一看,哎呀,居然是个穿着暴露的女人······
欲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(欢迎关注 @郎言志 ,下期我们谈谈那个神秘女人要做什么,以及笔者去银行办事遇到的匪夷所思的事·····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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